酌古人之情,斟今时之思——游紫云书院有感

作者:郭静萱   编辑:杨哲  审核人:  时间:2025-05-06  浏览量:

明成化十三年,明成化帝下诏为紫云书院赐名。

至今已经历了五百四十二个春秋的紫云书院,已然不复明朝时的名声,彼时紫云书院著称中州,名响全国,为明清八大书院之一,成为继宋四大书院之后又一知名大书院。其曾为中原程朱理学的弘扬地,一时成为中州学子争相求学的理学中心,太子朱祐樘(后为弘治帝)、书画家沈周、清代文学家李来章、耿介、武状元李春奇等人曾在此读书或讲学。

关于紫云书院,还流传着许多浪漫的故事,传说大隗(广成子)曾在此山修练,黄帝曾慕名来此拜访大隗,后庄子寻觅黄帝足迹于紫云山,感叹“此仙人之居所”。老子曾来此隐居,在此著就了千古名篇《道德经》,并留下了“紫气东来”、“青牛西逝”的故事。东汉时期刘秀曾搬兵经此歇息,留有饮马处、拴马槐等遗迹。

现如今,它静静地隐匿于襄城县的紫云山。我相信,它所承载的文化底蕴,是不会随时空的转移而消散的。

“天镇星主得士之庆,其精下为灵星之神”

在紫云书院的中轴线上,矗立着一座牌楼式石质建筑——棂星门,有趣的是,这座“櫺(líng)星门”中的“櫺”(líng)字下面只写了两个口,是书写它的人将其简化了吗?怀着这份疑问,我一步步地探索着棂(líng)星门的由来,它虽然只是一个中国传统的古建筑名,却勾起了我这个现代学子强烈的好奇心。

名气最盛的棂星门,位于山东曲阜的孔庙内。以棂星命名孔庙大门,作为山东省曲阜市孔庙的第一道大门,象征着孔子可与天上施行教化、广育英才的天镇星相比,喻尊孔如同尊天。又意味着天下文人学士汇集于此,统一于儒学的门下。《后汉书》记载,汉高祖祭天祈年,命祀天田星。天田星是二十八宿之一“龙宿”的左角,因为角是天门,门形为窗棂,故而称门为棂星门。皇帝祭天时,要先祭棂星。袁枚在《随园随笔》中说:“后人以汉灵星祈年与孔庙无涉,又见门形为窗灵,遂改为棂”。在宋代,棂星门又称“乌头门”。文庙中的棂星门是在明太祖洪武十五年以后出现的。后来人们又将棂星解释为天镇星、文曲星、魁星。

英雄相惜,寄情“酌古”

刚踏进紫云书院的门,我转身抬头看到了写有“酌古”二字的一块牌匾。经了解,“酌古”出自明代才子杨慎的一句“此词连用数韵,酌古斟今,尤妙。”而“酌古斟今”这个成语,经历半个世纪的演化,已然面目全非。吴军有文:从“酌古斟今”到“作古正经”,经历了从并列结构、偏正结构到整体结构的变化,意义也由“斟酌古今之事互相参照”,变为“拿古代的来证明今天的”,最后到“认真”“一本正经”,用法也由作谓语到作状语。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这是《三国演义》的开篇词,出自明代杨慎。江水不息、青山常在,而一代代英雄人物却无一不是转瞬即逝,杨慎游历山水,将历史兴亡付诸一笑,其心胸之宽广,可敬可爱。

明成化四年,时任太子太保、户部尚书的襄县人李敏,因母亲故去,回乡守孝三年,在此期间,他经常漫步紫云山,见山色秀丽幽静,就建了三间书屋,读书讲学。成化十八年皇帝下诏赐名“紫云书院”,就扩建殿宇堂斋,成为当时中原四大书院之一。

杨慎身为明朝三大才子之首,与紫云书院的创建者李敏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呢?为什么户部尚书李敏要引用杨慎在《词品·填词用韵宜谐俗》中提到的“酌古”呢?

我的脑袋里萌发了强烈的想要获悉他们二人在同时期的交集故事的念头。然而不巧的是,我发现了他们二人虽然同处于一个时代,却并无什么被记载下来的有趣经历,而且二人的政治遭遇也完全不同,杨慎虽状元及第,却仕途坎坷,李敏则深受明成化帝的器重。也许是出于欣赏吧,李敏选择以才子杨慎“酌古”二字写在紫云书院的门后,在这并不曲折的细节中,我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种英雄相惜的惆怅之感,却同时又掺杂着高山流水觅知音的庆幸。

紫云红叶红胜火,赏秋不必到香山

因缘际会,我们来到紫云书院研学,亲眼目睹了紫云山的一花一木,小桥流水,水鸭惬意地浮水、觅食,行人悠闲地散步、交谈。这绝对是文字所无法实现的震撼,身临其境,呼吸紫云山秋冬交替之际凉爽的风,一步步踩着落下的槲林树叶,吱呀作响,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静谧到足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踩过落叶时清脆的叶脉断裂的声音。那一刻,身心是完全放松的,短暂地忘却了俗世烦恼、爱恨情仇,徜徉紫云山中,漫不经心地随处走走,独立桥头,假想着千百年前在此山中求学的学子的所思所想。以研学之由,获得了放空自我的机会,享着人世间大自在。乐哉!悠哉!

在群山环绕和万亩槲林之中,紫云书院独自欣赏着紫云山的旖旎风光,唯丹霞峰、紫云峰、书院山与书院长久作伴,大有“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的真挚情谊。

此次研学过程中,我们还欣赏了紫云红叶,这是紫云山山坡万亩槲林树叶在秋季时的景观,恰逢此次研学时间就定在秋冬交替之际。早就听闻紫云山上的万亩槲林,素有“江北第一槲林”之称,“看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此处虽无 “百舸”,却有水鸭,不妨看做“水鸭戏水”,更添一份俏皮可爱。

走在如火似霞的槲林中,感受着什么是“霜叶红于二月花”,惊叹于大自然的创作。亲临万亩槲林,方知大自然才是最美的画家,那颜料调配不出的色彩,着色于生长在天地之间的花草树木上,不经雕琢,仍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美。这一切,此刻就这么被我们恣意地观赏,那份快乐,可以称之为“窃喜”,像是混进了一场门票极贵的高级画展一样,每一眼都是奢求。

我曾去过香山,却不曾遇上它秋季的漫山红叶,许是受先入为主的想法的限制,我总是要主观认为,紫云山的红叶要比香山红叶红一些的,也不知道白居易看惯了香山的红叶,可否来过紫云山看一眼这万亩槲林。

若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紫云山拜访紫云书院,来捡一片红叶,故作思索。(郭静萱)